见她也在看他，原本着急的脸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，提步朝她走来。

佐昭阳放下手的筷子起身，“参见……”

“好好吃饭，这些虚礼不是让你免了吗？”

刚刚弯曲下膝盖，被言朔给扶了起来，看着桌子没有动多少的饭菜，拧眉道：“这些菜不合你胃口吗？”

“不是，臣妾刚刚才开始吃，还没吃多少皇来了。”

说到这，佐昭阳顿了一顿，看向言朔，问道：“皇吃过了吗？”

她以为，白天的不愉快，会让言朔根本不会在晚过来的，没想到他除了白天分开之时那一阵气恼之外，这会儿好像……气消了？

“先前出宫去找几位皇叔喝了点酒，还没吃饭。”

他开口，像是有意地解释道，看了一眼佐昭阳微带诧异的眸子，抬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脑袋，道：“朕不是要回来陪你吃饭嘛，怎能一个人在外面吃独食。”

闻言，佐昭阳愣了一下，随后看向言朔，抿唇微微一笑，带着一丝羞涩，可眼底却是一派疏离。

言朔的眼神失落地暗了暗，下人们早已经为他备好了碗筷，他拿起筷子，给佐昭阳夹了一些她往常爱吃的菜放到她跟前，道：“多吃点，还有什么要吃的，命人给你做。”

“这些很好，多谢皇。”

说着，她拿起筷子继续垂眸吃饭。

言朔看了她一眼，捏着筷子的手，不动声色地捏紧了。

这段日子，他总觉得跟她之间虽然亲昵，却又觉得跟之前的亲昵不同。

现在他意识到了，她在他面前，又恢复了“臣妾”的自称，她不会对他撒娇，不会用眼神嗔他，更加不会对他发脾气，一言一行，保持着固有的礼貌。

对他的亲近，她不拒绝，却不会主动来亲近她了。

言朔的喉间动了动，想要开口说点什么，可看佐昭阳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吃饭，便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，“吃吧。”

用完饭，言朔临时有点事，被人叫去了御书房，离开的时候，神情还有些落寞。

“公主，您是不是还不相信皇？”

想到言朔离开时那黯然神伤的样子，徐嬷嬷的心里有些不忍，便看着佐昭阳开口问道。

佐昭阳这会儿已经回了内殿，拆下头的朱钗，换了一套宽松的袍子坐在窗前看书，听到徐嬷嬷这么问，拿着书的手指，紧了紧，而后抬眼看向徐嬷嬷。

见她面露忧色，像是在同情言朔，不禁笑了起来，道：“嬷嬷什么时候关心起皇来了？”

以前她可没少在私底下抱怨过言朔待她不好呢。

“奴婢只是觉得皇今日看去挺可怜的。”徐嬷嬷动了动唇，欲言又止地看着佐昭阳，犹豫再三之后，道：“公主，奴婢觉得皇待您和您腹的皇子是真心好，您看不如试着相信皇，奴婢看您这样跟皇生分着，若是有一天皇也开始跟您生分

了，可怎么办啊？”

佐昭阳垂眸，轻轻抚着自己已经隆起的小腹，有时候感觉到孩子在腹踢着自己的肚皮，那种清晰的感知，让她整颗心都软了。

她曾无数次地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，哪怕是要跟言朔反目，她都不会让孩子受到任何的伤害。

言朔待她好，她能感受到，她也试着想去相信他，可每一次，午夜梦回，她都是被梦那残忍的景象给吓醒。

她梦见孩子从她腹生出来，被他一把夺过去，身的血迹还没有擦干，被他拿着手的剑，当着她的面，刺穿了孩子的心口，她次次被吓醒，小腹便会抽疼得厉害。

想到这样的梦如果变成现实……

佐昭阳根本不敢想下去。

视线淡淡地投向窗外，道：“生分了好了。”

她不求这个孩子多么荣华富贵，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。

“公主……”

“嬷嬷，你别说了，现在跟皇保持距离不是挺好的吗？我也没跟皇闹僵，你不用担心，我不会惹他不高兴的。”

徐嬷嬷看着佐昭阳脸淡淡的笑意，终究还是什么多没说，“那奴婢先告退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徐嬷嬷走到门口，刚打开门，便看到言朔神色暗淡地站在门外，她面色一白，正要说什么，却见言朔只是苦涩地对她笑了一笑，跟着扬了扬手，示意她出去。

徐嬷嬷点点头，抿着唇看了一眼靠在窗边愣愣地盯着窗外发呆的佐昭阳，心里叹了口气，走了出去。

言朔抬脚跨进来，缓步朝佐昭阳走去。

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，佐昭阳陡然回过头来，看到言朔，便放下手的书本准备起身，却被言朔给阻止了，“别动，躺着吧。”

佐昭阳听话地没有再动，只是等着他走到自己身边坐下。

“皇这么快忙完了？”

她抿了抿唇，面虽然没表现出来，但心底到底还是担心他会听到刚才她跟嬷嬷说的话。

“一点小事情，处理完了过来了。”

他看到佐昭阳眼底的不安，想来也是在担心他刚才是不是听到了她跟徐嬷嬷的对话，压下了心头的黯然，他刻意不去提刚才听到的话。

挨着她身边坐下，宽大的手掌，轻轻覆在佐昭阳已经隆起的小腹，柔声道：“小家伙这几天有没有折腾你？”

“没有啊，他很乖。”

感受到佐昭阳在他碰她肚子的瞬间，整个身子都瞬间紧绷了起来，心头不免掠过一阵钝痛，他看了一眼佐昭阳嘴角僵硬的笑容，生生地压下眼底的涩然。

“大概是知道母后怀他辛苦，所以不想折腾他母后……”

说到这，他突然顿了一下，只是因为掌心突然间被踢了一下，那种感觉很妙，好似有一股力量，不停地冲击着他的心脏。他错愕地看向佐昭阳，表情说不出是什么感觉，似哭非哭，似笑非笑，总之……难以形容。